刑事辩护40年：我们应有怎样的再认识？
——在2019 •中国刑事论坛上的闭幕词
（2019年4月20日 山东日照）
刘桂明
各位领导、各位专家、各位朋友、各位律师、女士们、先生们：
大家晚上好！
会议开到现在，正是该吃晚饭的时间了。但是，没想到，会议开得很丰富很丰满，竟然开到了快到晚上7点了。
我们都知道，按照惯例或者说按照议程，最后一个说话的人应该做一个最后的总结。我怕说多了让大家烦，为了提高大家吃饭之前的战斗力，我还是沿袭今天我们早上的这个做法，我喊三遍口号，“不忘初心，跑步前进；不忘初心，跑步前进；不忘初心，跑步前进，耶！”从刚才的口号声，说明大家的战斗力还不错。正如刚才高明律师所说，我们每个人一定要让自己有魄力、有魅力、有实力、有体力。其中，体力是我们所有力量的保证。高明律师刚才特意放出了两张照片，这是近几年来猝死的律师。但是，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凡是猝死的律师一定是不跑步的律师，一定是没有认真锻炼的律师，一定是没有参与体育活动的律师。所以，在座的各位，为了我们的明天、为了我们的家庭、为了我们的事业，我们一定要跑起来、走起来、练起来，让我们每个人都身体棒棒的。只有身体好，才能心情好；只有心情好，才能事业好；只有事业好，才能中国好。
今天一天的活动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作为今天第一个讲话的人和最后一个讲话的人，我怎样来总结一天的会议成果呢？在今天一天的活动中，从5位致辞人到7位主持人乃至22位演讲人，可以说，这一天收获大大滴、成果大大滴、喜悦大大滴。现在，我就用一个词来总结我们今天的活动，这个词就叫“认识”。我们每个人每到一个新地方，都要先认识这个地方。在座的各位，很多都是第一次来到日照。凡是第一次来到日照的，请举举手！不错，你们的第一次，都给了日照!我的第一次也给了日照！所以，秦四锋会长，请您看看，我们这么多人都把第一次给了你们日照，是不是感到很幸福？是不是应该庆贺一下？来日照之前，我只知道日照是山东的。我知道，原来有一副对联的下联说到了日照。上联跟翟建律师所在的上海是有关系的，这个上联叫做“上海自来水来自海上”。后来发现，下联说的就是日照。所以，我一直要到日照来看看，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这只能怪世玉律师，还好世玉律师不错，在我跟他认识11年之后，他终于给我安排了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当然，我知道，这个机会首先是杨培国律师给我安排的。我想，通过杨培国会长的策划和赵世玉律师的落实，使我们来到了日照，感受到了日照的好兆头。可见，今天的会议是一个有兆头的会议。在我看来，这个好兆头，就是会议的收获和成果。对于整个一天会议的收获和成果，我可以用四个认识，也就是四句话来概括和总结。
第一、理清了实体公正与程序公正的理论认识。我认为，今天上午演讲最出彩的就是门金玲教授，她把实体公正和程序公正做了一个非常有高度、有深度、有力度的理论区分。中国律师制度恢复重建40年来、中国改革开放40年来、中国的刑事辩护40年来，我们最大的收获就是从实体公正发展到了程序公正。那么，实体公正和实体公正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呢？这个区别，就在于今天门金玲教授在演讲中告诉我们的，我给她归纳为三个“不同”：
一是权力与权利的不同。所谓权利，就是法定的；所谓权力，就是固定的。后面那个“权利”，说的是私权、是人权、是诉权；前面那个“权力”，说的是公权、是起诉权、是审判权、是侦查权。实体公正和程序公正之间的区别，就在于如何处理好公权和私权的关系，也就是如何处理好权力和权利之间的关系。
二是规则与原则的不同。今天门金玲教授特意告诉我们，规则当中的“但书”和“例外”。这就是典型的规则和原则问题，也就是如何看待刑法中的规则，如何用刑诉法中的原则去处理，这就是规则和原则的例外。刑法规定了太多的“但书”规定，所谓“但书”就是例外。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法律面前一律平等，就像刚才翟建律师在演讲中说到的那样，所谓“一律”就是铁律，就是法律。但是，法律还是不断地有例外，怎么办？我们用刑事诉讼的原则去攻破它，那就要靠我们程序公正、程序辩护来解决。
三是自由与正义的不同。门教授在主题演讲中，谈到了认罪认罚从宽程序如何解决。所谓认罪认罚，前提就是正义，有自由的自愿才是真正的正义，那么自由和正义如何解决呢？这就是实体公正与程序公正最重要的重要区别。这三个区分就是三个关系，这就是我们今天论坛的第一个收获。
第二、加深了实体辩护的最新认识。
一是金融犯罪如何辩护？辛本华告诉了我们答案；
二是环境犯罪怎样辩护？张念恒告诉了我们方案；
三是安全犯罪如何辩护？杨华律师告诉了我们经验。当下关于涉黑的犯罪，就是涉及到安全的犯罪；
四是民营企业保护如何落实？这里讲的主要是刑民交叉案件，程晓璐律师告诉了我们结论。她说“刑民交叉案件不仅要织新网，而且要戳痛点”，这个痛点在哪里，还要找到痛点，这就是我们关于实体辩护的最新认识。
第三、提升了程序辩护的实践认识。我们经常说认识论和方法论，程序辩护就是认识论和方法论的完美结合。
一是党建军法官在演讲中告诉了我们一个共识，那就是事实认定的实践认识。我认为他强调的这个实践认识很有意义，他上午讲的这堂课，正好把霍尔姆斯关于经验与逻辑的论断，也就是经验和逻辑之间的关系解决了。经验是有效的，但经验又是危险的。事实认定就是关于程序辩护的一种实践认识。如何解决？靠智慧、靠方法、靠技巧。
二是马向国检察官今天特别提到了一种叫做审查起诉的程序辩护，他是从控方的角度讲的，我们作为辨方如何解决？马向国告诉了我们秘诀。
三是来自检察院的王跃进检察官，今天特意对在座的律师讲，你们不要仅仅要做一个律师，也不要仅仅满足于做一个实体辩护或者一般意义上的程序辩护的律师，你们一定要充分一个司法鉴定的作用。说到这里，我们就会想起那位著名的华人带给我们的神奇，那就是李昌钰先生体现在司法鉴定方面的传奇。李昌钰先生与律师经常有效的合作、紧密的合作、亲密的合作，我希望在座的各位律师也能跟王跃进法医这样的法医鉴定师进行有效合作、亲密合作。王跃进先生在哪里？请站起来一下，大家认识一下，建议大家多跟他合作。
四是李成业律师告诉我们的羁押必要性，这确实是侦查阶段的一个程序辩护，值得大家共同探讨。
五是来自草原的曹春风律师，他讲的题目看起来是一个实体问题，但他今天讲的是一个程序问题——毒品犯罪的有效辩护。他讲到的有效辩护，实际上就是找漏洞、找瑕疵、找不足、找缺点。总而言之，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律师的辩护、刑辩律师的辩护。刑辩律师的初心是什么，刑辩律师的初心就是站在控方的对面，让公权力犯错误的概率降低到最低程度。如何让他把犯错误的概率降低到最低的程度呢？这就要靠我们的律师去找不足、找痛点、找瑕疵，找出来了就是司法的胜利、就是法治的胜利。
六是邢波律师讲到的认罪认罚，正好吻合了上午门金玲教授讲到的认罪认罚。但他讲的认罪认罚主要是程序辩护。
我想，这几位律师都在告诉我们，对程序辩护的实践认识。关于程序辩护，说得再好不如做得更好。如何做得更好，刚才几位律师都介绍了自己的探索经验。尤其是赵刚律师，后来又在王跃进先生演讲的基础上再次强调了司法鉴定的作用。如果王跃进说的司法鉴定的作用的话，那么赵刚说的就是我们应该如何质疑、如何质证司法鉴定，这就是一个程序辩护的最佳的实践认识。
第四、交流了刑事辩护的执业认识。究竟有哪些执业认识呢？主要有以下几点：
一是交流了执业之难。我曾经说过一句话，经常为律师界所引用。现在，我看到还有些律师事务所把这句话裱在墙上。这句话就是：律师一个看起来很美、说起来很烦、听起来很阔、做起来很难的职业。我说的这个“难”，首先就体现在刑辩之难。今天，罗放律师的演讲就告诉了我们刑辩之难 。其实我们都知道，旧三难、新三难、又三难，总而言之就是难。但是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贾慧平律师说刑辩律师是高端业务，就在于我们做的事情能促进国家的制度设计，推进国家保障更多人的人权。还有更重要的是，因为难，才能使我们更显英雄本色。如此一来，才能真正体现出是刑辩业务是的高端业务。所以，其他律师只是挣钱的律师，而我们刑辩律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完善国家治理，推进中国法治的真正意义上的高端律师，大家同意吗？
二是交流了执业之惑。在今天的演讲中，我看到有一位非常年轻的小美女律师告诉我们，我们的执业之惑，那就是青年律师如何成长。她今天介绍的经验，都很有效、都很有用。她在演讲中还特别提到了今年桂客年会设计的辩题，青年律师究竟是找平台还是找师傅、找专业还是找案源。她今天告诉我们，所有这些都很重要。正好她的师傅今天也在场，所以跟师傅同台演讲最重要。赵承霞律师，你今天讲得不错！我们都要为你点赞。
三是交流了执业之能。所谓执业之能，就是指我们的技能。我觉得，姚志刚、刘志民两位律师讲得很好。刘志平律师告诉我们应该如何拓展业务，他讲的是法律顾问当中的刑事合规业务。各位，我们现在的刑事辩护业务能否延伸、如何延伸？有些业务延伸出去了，怎么办？刑事合规业务就是刑辩业务的延伸业务，也就是我们拓展而来的业务。我最感兴趣也最欣赏的就是姚志刚律师，他每次演讲一定有新的东西。果然，今天大家看到他的课件，就是与众不同。今天所有律师的课件，我认为他的课件是做得最好的。我们很多律师不会做课件，或者说很多律师的课件做得不好。但是，在律师界有一批律师的课件做得很好。课件做得好是干嘛的呢？就是为了让很多的人去相信律师、去信任律师，更重要的是找到律师。姚志刚今天讲的执业之能，就是告诉我们要拓展我们的业务、要提升我们的技能、扩大我们的影响力。演讲，就是一种最重要的影响力。
四是交流了执业之本。所谓执业之本，就是高明律师所说的观点。高明律师的名字很好，有一种意味深长的感觉。我经常讲，只要高明来了，其实就是“郎”来了。我说的不是狼来了，而是郎咸平的“郎”来了。高明来了，就是高明的方法来了。高明律师今天讲的刑辩的方法，就是一种高明的方法。在座的各位，我们做刑辩、做律师，不就是在找方法吗？我们用我们的知识、用我们的技巧、用我们的经验去找方法，刑辩就是找方法。所谓方法就是想法、就是做法、就是方向、就是目标、就是思路、就是道路，这就是方法，这就是刑辩律师的执业之本。所以，任何时候我们都要想到如何过河、如何上山、如何找到方法，是直接过去还是迂回过去，这就是方法。是走实体辩护还是程序辩护，这就是方法，这就是执业之本。
五是执业之魅。今天有几位律师讲了刑辩律师的魅力，辛明律师告诉了我们刑辩律师的一种技能，那就是如何用大数据提升刑辩魅力；贾慧平律师告诉了我们如何用互联网提升刑辩效力；戴晓晨律师告诉了我们如何通过沟通提升刑辩实力；杨金钟律师告诉了我们如何提升辩护词的规范和技巧，这同样是一种执业实力。今天最重要的是翟建律师，把翟建律师安排在最后演讲，这是我们今天议程中最精彩的一个安排。为什么把他安排在最后呢？因为今天所有人说的话就是我翟建律师说的话，我说的是什么呢？就是一切为了说服。翟建说了，一切为了说服，为了说服一切。翟建今天确实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我们很多人认为，要说服侦查机关、说服检察部门、说服审判法官。翟建说，NONONONO！我要说的是说服当事人。各位，当事人是很难说服的。当事人是我们的亲人，也有可能是我们的敌人。今天他在演讲中说，他把这个850万的当事人说服了。多难啊！这是真正的难啊！这就是律师的魅力。我们律师的魅力到底是什么呢？就是变复杂为简单、变被动为主动、化腐朽为神奇、挽狂澜于既倒，这就是我们比赛中经常看到的大逆转啊！只有说服他们，才能体现我们的价值、才能体现我们的作用，最重要的是彰显我们的能力，这就是律师说服的魅力。
各位朋友、各位律师，以上我总结了此次会议的四大收获，尤其是交流了律师职业的五个执业基本问题：执业之难、执业之惑、执业之能、执业之本、执业之魅。
今天的会议，因为袁守启会长来了，使我们的会议显得更有文化意义。我们现在是袁会长所领导的中国东方文化研究会隶属的诉讼文化委员会。今天的刑事诉讼论坛为什么到日照来？为什么要在东方文化研究会下面成立一个诉讼文化委员会？通过今天这个会议，我们可以得出四个结论，也就是通过这次会议我们要追求和研究乃至打造一种什么文化？
我觉得，至少应该有以下四种文化：
一是从过程到结果的公正文化。过去我们强调的多是结果，现在我们强调的多是过程，这是一种从实体公正到程序公正的进步和发展，这是一种公正文化；
二是从有权到有效的效果文化。也就是说，我国律师制度恢复重建40年来，刑事辩护的发展就是一种从有权辩护到有效辩护的发展，这是一种效果文化。所谓有权辩护就是法律有规定你可以做这个事，但是如何实现？靠律师，那就是效果文化。这种效果只有靠律师，就像姚志刚说的靠我、找我吧。所以，律师的营销效果，就是为了既要说服当事人又要说服同行；
三是从风险到风光的风险文化。我们每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是风险，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每个人都要有风险意识，我们律师要不要有风险意识？要！必须的！比如现在扫黑除恶中，有的地方把律师打成了黑社会，这是不是给我们提供了一种信号？从新闻上看到的青海这位律师，在执业过程中是否有瑕疵和不足？这些瑕疵和不足，已经足够提醒我们的是什么呢？那就是风险和风光。所以，我们的当事人要有风险意识，我们的公民要有风险意识，我们律师更要有风险意识。只有克服了风险，你才有风光，无限风光在险峰啊！
四是从律师到检察官到法官的共同体文化。在这次论坛上，我们看到了几位法官、检察官的出场。我觉得他们丝毫没有平常所说的法官对律师有偏见、检察官对律师有歧视，没有！
今天就像一个共同体文化，我经常讲我们法律共同体文化是在哪呢？最直接最根本最友好的就是在法律人马拉松群体当中。本人自封了一个职务，全国法律人马拉松组委会主席，这个职务没有级别没有待遇没有工资，但我愿意忙这个事。因为我觉得能为法律人做事情，在这个法律人马拉松群体当中，法官检察官和律师完全是平等的，完全是友好相处、快乐相处，完全是羡慕不嫉妒、佩服不攀比、学习又交流、鼓励加激励、共享又分享 。
各位朋友、各位律师，就像刚才我讲的一样，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因为难，我们更加爱。就像一个男孩子要追求一个女孩子，因为追求之难，我们才更需要智慧和技巧，我们才更需要努力和心力。就像罗放律师说的那样，我们对于对刑事辩护要永远保持初恋一样的心态。既然是初恋，就像我们第一次来到日照，日照也给了我们第一次，也给了我们初恋。
最后，我的结论是：今天是谷雨，春天来了。我讲的是真正意义上的春天来了，中国律师的春天来了！此时，我们要特别怀念我们的老部长肖扬同志，他带给了中国律师翻天覆地的变化——1993年4月到1998年3月，他给了中国律师制度一个框架上的、方向上的一个设计，所以现在我们还在肖扬老部长的指导下推进律师制度的改革。春天来了，中国刑辩律师的春天来了，今天来到日照的各位刑辩律师的春天也来了，谢谢大家！
现在，我代表组委会主办单位宣布：2019•刑事诉讼论坛 中国东方文化研究会诉讼文化委员会“刑事辩护制度40年：从实体公正到程序公正刑事诉讼论坛”，现在闭幕！